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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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朱爾旦的事情之後，天氣繼續轉冷，冬天可算是到了。
南方的冬天氣溫其實並不低，但空氣非常的濕潤，感覺上比北方的下雪天還要冷。
王旭寧穿越來之前就是在南方長大的，所以一點也不怕這樣的冬天，更何況淩越縣位於海邊，受海風影響也沒想象中那麽冷。
但張姑、王采荷和王燕他們幾個從小在北方長大而且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卻非常的受不了這種寒冷，恨不得給自己身上裹上兩層皮草來保暖。
好在，王旭寧買了很多木炭回來給他家取暖，於是三個女人要是沒事兒就都躲在屋子裏不出門了，日子過得相當的愜意。
但與自家仆人的愜意不同，王旭寧最近卻有些頭疼。
雖說東海州幾乎每年都會遭遇龍卷風，但今年的災害似乎格外嚴重，王旭寧對比了一下往年，發現今年淩越縣的收成比以往減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這個世界還沒有雜交水稻，常規水稻的產量本來就很低，而且很容易受到天氣的影響，而且大越王朝還有農業稅，三分之一的減產對於淩越縣的農民來說簡直就是災難。
就現在的收成，好多農民就算不交稅，收回來的糧食也吃不到明年秋收的時候，交了稅，農民手上的糧食只會更少。
這導致自從秋收以來，焦躁的情緒就開始在百姓之間蔓延，雖然現在秋收結束還沒幾個月，時間也才剛到冬天不久，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手底下的糧食不多。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收稅的官吏出去收稅的時候經常會遇到事情。
借口拖延不交稅還算好的，這些都是常見現象，有些人甚至直接拒絕交稅，好在目前還沒發生沖突，但面對前來收稅的官吏，人們還是沒好臉色。
王旭寧知道，這樣下去不是好事情，他將淩越縣的情況上報了給了知州，並且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給農民減了不少的稅，只希望能夠安定民心。
而知州接到王旭寧的匯報之後告訴王旭寧目前整個東海州都是這個情況，囑咐王旭寧一定要安撫好民心，小心民爆甚至是農民起義。
而且最近淩越縣周邊好多縣都開始鬧起了匪患，而淩越縣這邊，因為王旭寧才來時有對縣裏進行清理，所以目前還算安寧，但那些盤踞在鵝鵝山上的土匪也是一個隱患。
王旭寧沒想到知州居然會囑咐王旭寧小心民爆甚至是農民起義，這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作為一個生活在糧食高產時代的人，他從來沒想到一場天災一次小小的糧食減產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影響。
但他還是長了個心眼，開始安排捕快和守城的官兵晚上在縣城巡邏，但對於城外，他目前還沒想到辦法來應對。
***
而這天，衙門裏的書吏李念先下鄉去催收糧食稅，這一次他要去了是鵝鵝山腳下一個名叫石門村的小村子。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這個村子今年秋收至今還沒有一個人上交一粒米或者一個銅板，所以王旭寧派李念先去村裏看看，這個村子到底是情況。
老實說，對於這次差事，李念先是一點兒也不想去，因為鵝鵝山腳下那一帶真的很不安全，土匪眾多。
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催收糧食稅本來就是一件苦差事，沒收到稅都屬於正常情況，偶爾還會有村民打人。
而這個石門村自秋收以來一直沒交任何的稅，再加上這裏的位置太過偏僻，又在鵝鵝山這個土匪眾多的山腳下，這難免讓人懷疑這個村子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無論是石門村的人全村人都死光了還是他們準備農民起義了都不是好事情，所以這個石門村，是真的沒人願意去。
可眼下縣太爺要求了，李念先也只好冒著未知的危險前去走一趟。
石門村位於鵝鵝山腳下，距離縣城有些遠，李念先一大早出發，還沒到石門村天就已經快黑了。
他記得這一帶有一家客棧，於是決定先去那家客棧裏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石門村催收。
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李念先都走到天徹底黑了也沒找到客棧在哪裏，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寒冷，懂得他有些心慌。
心知是走錯路了，李念先也不想再去找客棧了，轉身直接往石門村走去，準備在村子裏找戶農家借宿一晚。
走在小路上，小路兩邊滿是雜草，跟從來沒人打理過一樣。
感覺古怪，他伸手仔細一摸，然後就驚訝的說道：“咦？這是谷子？怎麽到現在還沒收？”
借助月光，李念先擡頭一看，發現整個石門村附近居然有大片的農田裏至今還有稻谷沒收，好多稻谷都倒在地上還發芽了，也沒人來管。
感覺不對勁，李念先立刻加快腳步往石門村走去。
還沒走進村子，一股屍體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整個村都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沒有一戶人家點燈，有陌生人來了也沒聽見狗叫聲，村子裏似乎根本就沒人一樣。
“怎麽回事？”李念先有些心慌，恐懼開始從心裏冒出來。
他走到最近一戶人家的門口拍了拍門喊道：“有人嗎？我借宿？”
…………
沒人回應，過了一會兒，他繼續敲門喊道：“屋子裏有沒有人？我是官府的，今晚想在你家借宿一晚，明天就走？”
…………
還是沒人回應，李念先的心裏越發恐懼，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又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前方終於出現了一戶亮著燈的人家。
他快速跑過去敲門喊道：“開門，我借宿。”
…………
屋子裏沒人回應，李念先再次喊道：“我是收糧官，趕快開門！”
…………
還是沒人答應，李念先來到窗戶邊往屋子裏看，發現整間屋子裏到處都是稻草，卻沒有一件家具，就連竈臺上都生滿了灰塵，簡直像個沒住人的柴房。
可偏偏，這樣一間屋子裏居然有一個衣衫破爛、枯瘦如柴、面色慘白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宛如死人一般。
被這人嚇得心裏一驚，李念先後退了幾步正想轉身逃跑，卻聽見屋子裏一個聲音說道：“大人……您……自己……進來吧……，我生病了………………”
李念先轉身再次跑到窗戶邊一看，發現屋子裏那人正睜開眼睛望著自己，那眼神灰暗沒有神光，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僵屍一樣。
…………
再次被這人嚇了一跳，李念先心裏抗拒著不想進這人的屋子。
可他轉頭看看身後，滿村子裏只有這一戶人家有燈亮起，他不想睡在荒郊野外，眼下似乎也只有這一個地方能夠住人了。
似乎感覺到了李念先的害怕，屋子裏那人再次說道：“這個……村……子遭了……瘟疫，…………人……都……死光了…………，大人……若是……不……害怕……，就……先……住……我家……吧…………”
李念先站在屋外想了想，最終還是推門進了屋子裏。
這間屋子裏並沒有屍體腐爛的味道，但他卻聞到了一股更加奇怪的味道，這味道有點像黴味兒，也有點像是蘑菇的味道。
李念先沒有多想，走進屋子裏坐在草地上問身邊躺著那人：“我是縣裏來的收糧官，你們村子是怎麽回事，怎麽谷子都爛在田裏沒收啊？而且我看，整個村子都跟沒人一樣？”
躺在地上的病人有氣無力的說：“瘟疫…………啊……，石門……村……鬧……瘟疫……了…………，全村人……都……死……了，我……家……也只……剩下……我……一個……了…………”
“瘟疫？怎麽突然鬧瘟疫了？而且你們也不來官府報告一聲？”
李念先楞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但他這一路走來是真的只見了這一個人，而且這村子裏到處都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難道這村子真鬧瘟疫？那自己會不會被傳染上？
這麽想著，李念先忽然就不想待在這屋子裏了，畢竟這屋子裏還躺著一個病人呢。
可他也不想出去了，冬天本來就冷，這裏距離鵝鵝山又很靜，大晚上的他不害怕遇見土匪，但卻害怕遇見野獸。
想了想，李念先從自己袖子裏摸出一兩銀子丟給地上那人說道：“今晚天冷，我趕了一天的路還沒吃飯，你去附近的客棧給我買點酒菜吧。”
病人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銀子，也不接，而是說道：“大人啊…………我……生……病……了……啊…………我……我……走……不……了…………”
李念先再從袖子裏摸出一兩銀子出來，將二兩銀子放在那人手邊說：“你幫我買半斤酒，一斤臘肉加五個燒餅，剩下的錢全歸你，你拿去看病用，我再給你兩個燒餅吃可好？”
病人聽了臉上有些猶豫，李念先還想咬牙再摸一兩銀子出來，就見那人拿過銀子撐著墻壁艱難的站起身來，還對李念先說道：“多……謝……大………人…………”
站起身，病人緩慢的往屋子外走去，李念先見他這樣心裏有些不忍，但一想到要是自己也感染上了瘟疫說不定就跟這人一樣了，他當即就開口催促道：“快點兒，我一天沒吃飯了？你應該也沒吃東西吧？”
病人沒有回應，只拿著錢摸黑繼續往屋外走去。
李念先見這人最終消失在了黑暗當中心才安心了一點，覺得屋子裏總算是安全了，他現在只期望著這人趕快拿著錢離開這裏，最好在自己離開之前都別回來了。
過了一會兒，李念先確定那人已經走遠了才從背在身上的包裹裏摸出兩個燒餅和一壺水出來吃。
三兩口吃完了燒餅，李念先也不再去管離開的病人了，直接滅了燈就躺在草堆裏準備睡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身下的草堆忽然動了起來。
身處一個被瘟疫肆虐已經沒人了的荒村裏，李念先的心裏本來就不踏實，這一點小小的動靜他當即就醒了過來。
再感覺了一會兒，草堆再次動了起來，李念先當即滾到一邊在心裏想到，難道這屋子裏還有人嗎？那人不是說他全家人都死光了嗎？
心裏想著，李念先開始害怕了起來，一想到這屋子裏到處都是稻草，他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那個病人死去的家人會不會…………
他正想著，忽然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就從草堆裏坐了起來。
“誰？！”
李念先被嚇了一大跳，立即劃開火石點燃火把一看，發現眼前之人瘦如骷髏、雙目緊閉，兩行血淚自雙眼流出，幹涸之後在臉上留下黑紅色的痕跡。
這個人，身上已經有了些許的屍斑，但卻依然緩慢的轉過頭來，用緊閉的雙眼看向李念先的方向。
僵屍？！
李念先當即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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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氣溫其實並不低，但空氣非常的濕潤，感覺上比北方的下雪天還要冷。
王旭寧穿越來之前就是在南方長大的，所以一點也不怕這樣的冬天，更何況淩越縣位於海邊，受海風影響也沒想象中那麽冷。
但張姑、王采荷和王燕他們幾個從小在北方長大而且生活了很多年的人卻非常的受不了這種寒冷，恨不得給自己身上裹上兩層皮草來保暖。
好在，王旭寧買了很多木炭回來給他家取暖，於是三個女人要是沒事兒就都躲在屋子裏不出門了，日子過得相當的愜意。
但與自家仆人的愜意不同，王旭寧最近卻有些頭疼。
雖說東海州幾乎每年都會遭遇龍卷風，但今年的災害似乎格外嚴重，王旭寧對比了一下往年，發現今年淩越縣的收成比以往減少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這個世界還沒有雜交水稻，常規水稻的產量本來就很低，而且很容易受到天氣的影響，而且大越王朝還有農業稅，三分之一的減產對於淩越縣的農民來說簡直就是災難。
就現在的收成，好多農民就算不交稅，收回來的糧食也吃不到明年秋收的時候，交了稅，農民手上的糧食只會更少。
這導致自從秋收以來，焦躁的情緒就開始在百姓之間蔓延，雖然現在秋收結束還沒幾個月，時間也才剛到冬天不久，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手底下的糧食不多。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收稅的官吏出去收稅的時候經常會遇到事情。
借口拖延不交稅還算好的，這些都是常見現象，有些人甚至直接拒絕交稅，好在目前還沒發生沖突，但面對前來收稅的官吏，人們還是沒好臉色。
王旭寧知道，這樣下去不是好事情，他將淩越縣的情況上報了給了知州，並且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給農民減了不少的稅，只希望能夠安定民心。
而知州接到王旭寧的匯報之後告訴王旭寧目前整個東海州都是這個情況，囑咐王旭寧一定要安撫好民心，小心民爆甚至是農民起義。
而且最近淩越縣周邊好多縣都開始鬧起了匪患，而淩越縣這邊，因為王旭寧才來時有對縣裏進行清理，所以目前還算安寧，但那些盤踞在鵝鵝山上的土匪也是一個隱患。
王旭寧沒想到知州居然會囑咐王旭寧小心民爆甚至是農民起義，這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作為一個生活在糧食高產時代的人，他從來沒想到一場天災一次小小的糧食減產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影響。
但他還是長了個心眼，開始安排捕快和守城的官兵晚上在縣城巡邏，但對於城外，他目前還沒想到辦法來應對。
***
而這天，衙門裏的書吏李念先下鄉去催收糧食稅，這一次他要去了是鵝鵝山腳下一個名叫石門村的小村子。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這個村子今年秋收至今還沒有一個人上交一粒米或者一個銅板，所以王旭寧派李念先去村裏看看，這個村子到底是情況。
老實說，對於這次差事，李念先是一點兒也不想去，因為鵝鵝山腳下那一帶真的很不安全，土匪眾多。
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催收糧食稅本來就是一件苦差事，沒收到稅都屬於正常情況，偶爾還會有村民打人。
而這個石門村自秋收以來一直沒交任何的稅，再加上這裏的位置太過偏僻，又在鵝鵝山這個土匪眾多的山腳下，這難免讓人懷疑這個村子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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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縣太爺要求了，李念先也只好冒著未知的危險前去走一趟。
石門村位於鵝鵝山腳下，距離縣城有些遠，李念先一大早出發，還沒到石門村天就已經快黑了。
他記得這一帶有一家客棧，於是決定先去那家客棧裏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石門村催收。
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李念先都走到天徹底黑了也沒找到客棧在哪裏，冬天的夜晚格外的寒冷，懂得他有些心慌。
心知是走錯路了，李念先也不想再去找客棧了，轉身直接往石門村走去，準備在村子裏找戶農家借宿一晚。
走在小路上，小路兩邊滿是雜草，跟從來沒人打理過一樣。
感覺古怪，他伸手仔細一摸，然後就驚訝的說道：“咦？這是谷子？怎麽到現在還沒收？”
借助月光，李念先擡頭一看，發現整個石門村附近居然有大片的農田裏至今還有稻谷沒收，好多稻谷都倒在地上還發芽了，也沒人來管。
感覺不對勁，李念先立刻加快腳步往石門村走去。
還沒走進村子，一股屍體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整個村都安安靜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沒有一戶人家點燈，有陌生人來了也沒聽見狗叫聲，村子裏似乎根本就沒人一樣。
“怎麽回事？”李念先有些心慌，恐懼開始從心裏冒出來。
他走到最近一戶人家的門口拍了拍門喊道：“有人嗎？我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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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回應，過了一會兒，他繼續敲門喊道：“屋子裏有沒有人？我是官府的，今晚想在你家借宿一晚，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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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前方終於出現了一戶亮著燈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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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裏沒人回應，李念先再次喊道：“我是收糧官，趕快開門！”
…………
還是沒人答應，李念先來到窗戶邊往屋子裏看，發現整間屋子裏到處都是稻草，卻沒有一件家具，就連竈臺上都生滿了灰塵，簡直像個沒住人的柴房。
可偏偏，這樣一間屋子裏居然有一個衣衫破爛、枯瘦如柴、面色慘白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宛如死人一般。
被這人嚇得心裏一驚，李念先後退了幾步正想轉身逃跑，卻聽見屋子裏一個聲音說道：“大人……您……自己……進來吧……，我生病了………………”
李念先轉身再次跑到窗戶邊一看，發現屋子裏那人正睜開眼睛望著自己，那眼神灰暗沒有神光，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僵屍一樣。
…………
再次被這人嚇了一跳，李念先心裏抗拒著不想進這人的屋子。
可他轉頭看看身後，滿村子裏只有這一戶人家有燈亮起，他不想睡在荒郊野外，眼下似乎也只有這一個地方能夠住人了。
似乎感覺到了李念先的害怕，屋子裏那人再次說道：“這個……村……子遭了……瘟疫，…………人……都……死光了…………，大人……若是……不……害怕……，就……先……住……我家……吧…………”
李念先站在屋外想了想，最終還是推門進了屋子裏。
這間屋子裏並沒有屍體腐爛的味道，但他卻聞到了一股更加奇怪的味道，這味道有點像黴味兒，也有點像是蘑菇的味道。
李念先沒有多想，走進屋子裏坐在草地上問身邊躺著那人：“我是縣裏來的收糧官，你們村子是怎麽回事，怎麽谷子都爛在田裏沒收啊？而且我看，整個村子都跟沒人一樣？”
躺在地上的病人有氣無力的說：“瘟疫…………啊……，石門……村……鬧……瘟疫……了…………，全村人……都……死……了，我……家……也只……剩下……我……一個……了…………”
“瘟疫？怎麽突然鬧瘟疫了？而且你們也不來官府報告一聲？”
李念先楞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但他這一路走來是真的只見了這一個人，而且這村子裏到處都是屍體腐爛的味道。
難道這村子真鬧瘟疫？那自己會不會被傳染上？
這麽想著，李念先忽然就不想待在這屋子裏了，畢竟這屋子裏還躺著一個病人呢。
可他也不想出去了，冬天本來就冷，這裏距離鵝鵝山又很靜，大晚上的他不害怕遇見土匪，但卻害怕遇見野獸。
想了想，李念先從自己袖子裏摸出一兩銀子丟給地上那人說道：“今晚天冷，我趕了一天的路還沒吃飯，你去附近的客棧給我買點酒菜吧。”
病人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銀子，也不接，而是說道：“大人啊…………我……生……病……了……啊…………我……我……走……不……了…………”
李念先再從袖子裏摸出一兩銀子出來，將二兩銀子放在那人手邊說：“你幫我買半斤酒，一斤臘肉加五個燒餅，剩下的錢全歸你，你拿去看病用，我再給你兩個燒餅吃可好？”
病人聽了臉上有些猶豫，李念先還想咬牙再摸一兩銀子出來，就見那人拿過銀子撐著墻壁艱難的站起身來，還對李念先說道：“多……謝……大………人…………”
站起身，病人緩慢的往屋子外走去，李念先見他這樣心裏有些不忍，但一想到要是自己也感染上了瘟疫說不定就跟這人一樣了，他當即就開口催促道：“快點兒，我一天沒吃飯了？你應該也沒吃東西吧？”
病人沒有回應，只拿著錢摸黑繼續往屋外走去。
李念先見這人最終消失在了黑暗當中心才安心了一點，覺得屋子裏總算是安全了，他現在只期望著這人趕快拿著錢離開這裏，最好在自己離開之前都別回來了。
過了一會兒，李念先確定那人已經走遠了才從背在身上的包裹裏摸出兩個燒餅和一壺水出來吃。
三兩口吃完了燒餅，李念先也不再去管離開的病人了，直接滅了燈就躺在草堆裏準備睡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身下的草堆忽然動了起來。
身處一個被瘟疫肆虐已經沒人了的荒村裏，李念先的心裏本來就不踏實，這一點小小的動靜他當即就醒了過來。
再感覺了一會兒，草堆再次動了起來，李念先當即滾到一邊在心裏想到，難道這屋子裏還有人嗎？那人不是說他全家人都死光了嗎？
心裏想著，李念先開始害怕了起來，一想到這屋子裏到處都是稻草，他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那個病人死去的家人會不會…………
他正想著，忽然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就從草堆裏坐了起來。
“誰？！”
李念先被嚇了一大跳，立即劃開火石點燃火把一看，發現眼前之人瘦如骷髏、雙目緊閉，兩行血淚自雙眼流出，幹涸之後在臉上留下黑紅色的痕跡。
這個人，身上已經有了些許的屍斑，但卻依然緩慢的轉過頭來，用緊閉的雙眼看向李念先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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